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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(4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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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一杯茶遞給她。

李瓶兒太渴了,顧不得斥責他,接過來一飲而盡。

“哎呀,我沒想到你竟然是撒酒瘋的人。”西門慶把茶杯接過來放好,重新回到床上,摟住她,振振有辭地說,“你喝醉了竟然脫我衣服!我抵死不從啊,沒想到你醉了竟然有一股神力……”

他一臉沈痛,悲傷得如同醉後失身的女人。

李瓶兒完全不敢相信,傻傻地看著他。

西門慶:“唉!沒想到瓶兒竟然這樣饑渴。”李瓶兒的臉紅得像燒炭一般,“我差點被你榨幹了……你真是猛於虎,猛於虎啊!”話一說完,他就一臉嬌羞,伸手將被子扯過來蒙住頭,躲在裏面偷笑,笑得雙肩聳動不已。

李瓶兒微微張著嘴,看著不停抖動的一團。

好吧,他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能理解,但想不通的是,他說的是我嗎?

搖搖頭,還有些發暈,李瓶兒掀開被子,打算下床洗漱。

“啊!”她尖叫一聲,發現自己竟然也是光溜溜的。更可怕的是,稍一動彈,為什麽身體那麽疼痛?

“瓶兒,瓶兒怎麽了?”西門慶裝不下去了,掀開被子湊過來看她。

“你走開!”李瓶兒閉著眼,把西門慶的腦袋往一旁推,“你連衣服都不穿,我怕長針眼。”

“哎喲,我們都好成這樣了,你還不好意思?”他嘻皮笑臉地挨近,把手伸進被子裏,飛快地從她光裸的背部一直摸到屁股,還極其色|情地揉了一把,“瓶兒真白,跟雪似的,怎麽摸都摸不夠。”

李瓶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,在被子裏胡亂蹬著腿,嫌棄道:“拿開拿開,我要去洗澡。”

“還洗什麽呀,剛才我把你全身親了好幾遍,不用洗了,幹凈得很。”

李瓶兒差點嘔出來,忽然想到一個問題,這家夥不會使用了那些不可描述的道具吧?

她得去驗驗傷。

“繡春?繡春!”她揚聲朝外頭喊。

在偏房呆了一整天的繡春早就睡得不想再睡了,正精神抖擻地等待六娘使喚她。一聽見喊,立馬開門走出來,站在門外回道:“六娘,我在。”

李瓶兒:“打水來,我要洗漱。”

繡春應了一聲,去了。

西門慶摸摸自己幹癟叫囂的肚子,胡亂披了一件外衣在身上:“我好餓,得好好補補,瓶兒也補補。讓她們上一鍋熱騰騰的羊肉,我今天失了太多精華,不補不行。”

李瓶兒正躲在被子裏,手忙腳亂地穿衣服,西門慶忽然壓上來,笑嘻嘻道:“瓶兒不用補太多,我的精華都被你吸走了。你瞧你,睡了一覺又美了一些,可見我的精華多麽養人。”

“滾滾滾。”李瓶兒一臉沒好氣,屈起腿隔著被子踢了他一腳,順勢套上褲子。

繡春打了水來,繡夏也跟著進來。

李瓶兒穿著中衣中褲去隔間洗澡,西門慶見狀也要跟進去。

李瓶兒滿臉防備:“你去旁邊,不許跟過來。”

西門慶:“好好,我不耽誤你,我去旁邊。”然後跟著繡夏去了隔壁的凈房洗漱。

繡春把熱水倒進浴桶,又灑了一些曬幹的花瓣進去。李瓶兒脫了衣服,慢慢坐進去。

繡春看到她滿身傷痕累累,到處都是紅腫青紫,頓時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:“這……這……”

難怪以前六娘不喜歡伺候老爺,原來老爺對女人是下死手的!這樣兇狠,哪個女人受得了?

“六、六娘,”繡春替她擦背,像對待剛出生的小寶寶一般,手勁輕得不能再輕了,“我忽然覺得,倚翠也挺不容易的。”

她咽了下口水,忽然覺得男人太可怕,她還是不要成親了。

“是、是啊!”李瓶兒齜牙咧嘴地打了個抖,肌膚被熱水一激,像過電似的引起一陣陣的麻癢刺痛,“現在只恨她走時給她20兩給得太少了。”

“潘金蓮真是鐵打的,耐得住折騰,簡直是銅墻鐵壁。”繡春感慨道。

李瓶兒:“……”金蓮已經被武松虐殺了,這時候提她做什麽?繡春這性子,真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。

她對繡春道:“你幫我洗洗頭,再揉一揉,我覺得頭還有些暈。”

繡春應了,細細替她揉按起來。

忽然,西門慶進來了,手裏捏著一支藥膏:“還沒洗好?”

李瓶兒往水裏一縮,只露出腦袋,怒瞪著他:“你跑進來做什麽?”

“你看你,我好心給你拿藥膏,你當我采花賊。”西門慶笑道,“再說,我又不是沒見過。哈哈哈!”

繡春攤著手呆立在一旁,不知道該怎麽辦。

在她心目中,老爺更威嚴更可怕了,哪怕他正在笑。

李瓶兒也不指望她有膽氣敢趕老爺走,用手捧著水,猛地朝西門慶潑過去:“快出去,快出去!”

西門慶冷不丁地被她澆了一頭一臉,額頭上還貼著一片泡得晶瑩胖大的紅花瓣:“你拿了我的東西,我還沒找你算賬呢,你倒先兇起人來了。”

李瓶兒:“我拿你什麽了?”

西門慶放下藥膏,大步朝外走:“吸人精華想不認賬?”

李瓶兒怒視著他的背影,算你跑得快!

西門慶還在外面喊:“記得抹一點,好得快。”

李瓶兒已經沒力氣罵他了,匆匆洗好澡,穿上衣服,讓繡春在門口守著,她坐到小凳子上,往最紅腫不堪的地方抹了藥。

她感覺下|身非常疼痛,又紅又腫,嚴重懷疑西門慶那廝使用了銀托子,不然怎麽能疼成這樣?

李瓶兒收拾整齊,將頭發綰好,沒有戴首飾,抖著腳走出去。

繡秋已經擺好了飯桌,正中間是一鍋冒著熱氣的羊肉鍋,旁邊擺著大魚大肉,幾樣清淡小菜,四五碟精巧點心及兩大碗熱熱的酸辣湯,還有一鍋軟爛的小米粥。

西門慶已坐到了桌前,見她出來,趕緊迎上去,扶著她,嘴裏還埋怨道:“你看你,身體太差,經不起折騰。回頭我帶你去跑馬,練一練就好了。”

李瓶兒心裏像吃了一只死蒼蠅似的,難怪這家夥之前要找那麽多女人呢。不多些女人分擔他的神技,分分鐘會被他玩死的。

她在桌前坐下來,看到肉菜就沒胃口,先吃了一塊點心緩饑,然後慢慢喝著酸辣湯。

西門慶呼嚕兩口喝光自己那份酸辣湯,夾了一塊羊肉給她,問:“要不要喝點酒?像今天這種好日子應當喝一點的。”

“不喝。”她一聽見酒字就頭暈,哪裏還敢喝?

“晏哥兒呢?”李瓶兒問繡春。

繡春在一旁伺候他們用飯,回答道:“慶嬸嬸帶著他睡覺呢。放心吧,晏哥兒好得很,晚飯是在上房由大娘陪著用的。”

西門慶點點頭,難怪今天這麽清靜,沒人來打攪他。

吳月娘這回做得不錯,她越來越明白自己該幹什麽了。

李瓶兒不好意思起來:“麻煩大姐姐了,明天我去向她道謝。”

西門慶夾了一筷子魚肉給她:“道什麽謝,她是正妻,照顧晏哥兒也是她應當的。”

李瓶兒把魚肉拔到一邊:“晏哥兒是我生的,怎麽能丟給大姐姐,自己貪圖享樂?”

“你在陪我,讓她照看一會兒也不要緊。”他從魚腹上夾了最嫩的那塊肉,送到她嘴邊,哄道,“吃點肉,不吃菜怎麽行?”

李瓶兒微微偏開頭,不論她左偏還是右偏,他的筷子如終如影隨形。沒辦法,只好吃了。

繡秋見老爺侍六娘很好,便偷偷抿嘴笑。

繡春不敢笑也不想笑,想起六娘的傷痕,她的小腿肚都在發抖。

李瓶兒渾身不自在,問:“老爺吃完就去前邊歇下吧?”

“不去!”西門慶眉毛一抖,斜眼看她,大大咧咧道,“你家老爺我今天出了大力來伺候你,半夜三更想把我往前院趕?我不去,要去你去。”

李瓶兒一噎,他又笑道:“放心,今晚不折騰你了,我也得歇歇,明晚再來。”

李瓶兒:“……”她又不想看到明天的日出了,希望明晚永遠不要到來。

吃完飯,用茶漱了口,西門慶摟著她往床邊走。

李瓶兒連掙紮都沒有,她好累,全身都痛。現在她什麽都不想,只想悶頭大睡一覺,恢覆些元氣才行。

西門慶表現得很規矩,沒有動手動腳,只是像裹繭似的緊緊摟著她。

次日,西門慶一大早醒來,見瓶兒睡得香沈,自己輕手輕腳下了床。

繡夏伺候他洗臉更衣,問早飯什麽時候擺上來。

西門慶想了想,道:“我還是回前院吃罷了,省得吵醒六娘。讓她好好睡,別吵著她。”然後回了前院,用過早飯,換上官服,帶著小廝去衙門辦差。

老爺一走,裏屋就解了禁,晏哥兒飛跑進來,撲到床上,抱著李瓶兒的脖子,撒嬌道:“娘,娘,快起來,陪我玩。”

李瓶兒被兒子叫醒,睜開眼一看,頓時笑了,把兒子摟進懷裏:“晏哥兒昨晚睡得好不好?有沒有做夢?做了什麽夢?”

晏哥兒不想躺著,從她懷裏掙出來,坐在床上道:“我做夢了,但是想不起來。”

“想不起來那就不想了。”李瓶兒坐起身。

繡春走過來,笑問:“六娘可要現在起身?”

“起吧,兒子都起來了我還能偷懶?”

洗漱完畢,帶著兒子用了早飯,一起去上房給月娘請安。

丫頭們上了茶,李瓶兒笑著道謝:“昨天謝謝大姐姐幫我看孩子,麻煩您了。”

“不麻煩不麻煩。”吳月娘連聲道,“我巴不得他從此就住在上房呢!”

孟玉樓這時也來了,一見李瓶兒就發笑,戲道:“六娘,老爺呢?”

李瓶兒臉色微紅:“聽說去衙門了。”

吳月娘看了一眼窗外,對她倆說:“今日天色倒好,不如我們去花園裏做會兒針線?也讓晏哥兒在園子裏跑跑跳跳。小孩子,老關在屋子裏沒好處。”

倆人都說好。

花園裏擺上茶和點心,丫頭們將主子們的針線活兒拿出來,三個女人圍在石桌邊慢慢做針線。

孟玉樓做的是男士灑鞋,正在繡鞋幫子上的迎春花,紅花綠葉,看起來精致得很。

吳月娘做的是一件玄色男袍,用銀線繡著福字。

只有李瓶兒,拿著一方素色手帕,跟玩似的,有一下沒一下地繡著,整個人懶洋洋的。

她打算在這塊手帕上面繡一個熊貓頭。熊貓好繡啊,有黑又有白,白色部份可以直接略過,把黑色部份繡出來就可以了。

吳月娘看了一眼孟玉樓手裏的鞋,誇道:“這雙鞋做得鮮亮,老爺必定喜歡。”

孟玉樓回誇道:“大姐姐的衣服做得更好,好看又吉祥,老爺穿上一定好看。”

兩人一起看向李瓶兒,孟玉樓捂著嘴笑:“六娘做的是什麽?”

李瓶兒用手擋了擋手帕:“沒什麽,胡亂繡著玩。”

她不是不想把繡活做得出色些,但她過來才多久?針線活兒厲害的都是從小練的,豈是她能比得過的?這周圍的女人,隨便拎一個都能做得比她鮮亮。

她做了這麽久的針線活,唯一得到的好處是縫扣子更加靈活了。

吳月娘探頭瞧了瞧,一時看不分明,從六娘手下抽走手帕,托在手心看了看,道:“六娘繡的是……小雪?這是給晏哥兒的吧?”

李瓶兒:“……”

孟玉樓道:“等做完老爺的這雙鞋,我就給晏哥兒做一雙。”

月娘把手帕還給李瓶兒,對孟玉樓道:“我也打算等手上這件做完就給晏哥兒做一身。”

李瓶兒笑道:“謝謝兩位姐姐。”

晏哥兒的衣服一向是丫頭們包辦了的,李瓶兒最多打打下手,縫個邊。她忽然意識到,在繡活上面她不行,但可以在別的方面彌補啊。

不然,漫漫後宅日子,怎麽度過?

作者有話要說: 多謝【yangyang6236】、【鏡花水月】、【花花花不玩】、【你害羞了嗎】、【青苗】、【顏巽】、【遠遠媽】、【小希】灌溉的營養液~

☆、第 111 章

三個女人在花園裏做了一上午的針線活, 中午月娘又邀她們去上房用午飯。

等到用過午飯, 這才各自回屋午歇。

李瓶兒帶著晏哥兒回到自己小院, 晏哥兒習慣了午睡, 沒哄兩下就閉上了眼。

把兒子放到床上, 蓋好被子,李瓶兒坐到側間窗邊的榻上, 吩咐繡春:“去拿紙筆來, 我有用。”

繡春抿嘴一笑:“六娘要寫字?往常五娘仗著自己識字又會唱曲, 就看不起人。要我說, 六娘的學問可比她好多了!”

李瓶兒:“……”她怎麽可能不識字?

好吧,雖然這會兒是繁體字,但略鉆研鉆研不就行了麽!

繡春拿了紙和筆過來,李瓶兒將紙裁成小方塊,從最簡單的一、二、人、大之類的寫起。

繡活她不行, 教晏哥兒提前認認字還是可以的,她決定豐富下自己的後宅生活, 爭取找到自己的閃光點。

每寫好一張,就交給繡春, 讓她放到外面晾幹墨水, 一邊琢磨一邊寫, 等寫了厚厚一摞的時候,兒子午睡醒了。

李瓶兒趕緊放下手裏的東西,和繡春一起伺候兒子洗臉穿衣,惠慶從廚房拿了兩碗蛋羹, 一盞蜂蜜水,一壺花茶,一碟薄脆,一碟蜜三刀,一碟果餡餅,一碟梨幹,擺在小桌上。

李瓶兒抱著洗漱好的兒子去了榻上,哄他吃東西。

晏哥兒是男孩子,胃口極好,小小一個人,還不到兩歲,吃得比李瓶兒都多,經常看得李瓶兒張口結舌。

他呼嚕兩口吃光了蛋羹,喝著蜂蜜水吃完一整碟果餡餅,嘗了幾片梨幹,接著吃蜜三刀。

蜜三刀是用白面、蜂蜜及芝麻揉制而成,在香油裏炸過,耐放又飽肚,不過今天廚房做的蜜三刀用的是糯米粉。

晏哥兒剛吃了兩塊,正打算摸第三塊,李瓶兒攔住他:“糯米吃多了傷胃。”回頭問惠慶,“廚房可有水餃?若有的話,上一小碗來。”

惠慶去了,不多時端來一碗蝦仁餡的水餃,足足有十個,晏哥兒一口一口地把它們吃得清光。

李瓶兒摸著晏哥兒的肚子,問他:“你可吃飽了?”

晏哥兒想了想,肚子裏還有空餘,他還能把娘的那碗蛋羹吃下。不過還是算了,留給娘吃吧。他便點點頭,道:“飽了。”

“阿彌陀佛,”繡春拍著胸口,感慨無限,“幸虧老爺有錢,不然可養不起了。”

李瓶兒拈了一片薄脆,慢慢吃著:“就是。窮苦人家多生一個就多一張嘴,一睜眼就要吃,沒兩個錢怎麽行?”

薄脆很好吃,是一種小面點,烘得又薄又脆,就著花茶也是一種享受。

她邊吃邊道:“如果灑點蔥花,再加兩個雞蛋進去,就成蔥花脆餅了。”說完,她惋惜地看了一眼兒子,“可惜沒有海苔,不然加進去,你一定愛吃。”

小孩子不都愛吃鹹香的海苔麽,她記得當初她朋友的女兒每次來玩,手裏都拿著一包海苔。

晏哥兒看她吃得香,自己也摸了一片放進嘴裏嚼著,霸道地說:“娘,我也要吃海苔。”說完一口將手上的那片薄脆吃了,又摸了兩片,一起塞進嘴裏,嚼嚼咽下。

李瓶兒看著自己手上還剩下半片的薄脆,說不出話來。

這孩子,狼吞虎咽的,胃就像個黑洞。

這時,下衙的西門慶回來了,在前院脫下官服,換了一身家常袍子,忽然小廝來報說文嫂來了。

“她來幹什麽?”他一面問,一面讓人把她叫進來。

文嫂手裏挎著花籃走進來,先行了禮,眼睛笑得瞇成了一條縫,諂媚道:“西門大官人最近好威風,不僅賺了好大筆銀子,還將舊人都打發了。大官人,您可有意思新納幾個?”

“沒有的事。”西門慶揮揮手,“你來有什麽事?”

“也沒旁的事,”文嫂一面說,一面從籃子裏取出一雙嶄新的男鞋遞給他,“這是那邊府裏的林太太給您做的。您瞧瞧,這顏色多好,針腳多細密!”

西門慶不肯接,客氣地說:“她做的鞋該給她兒子穿才是,何必送到我這?”

文嫂:“瞧您說的,她兒子還不是您兒子?三官兒也得叫您一聲幹爹呢!”又把鞋往他面前遞了遞。

西門慶伸手隔開她的手,冷冷道:“我兒子才兩歲,名叫晏哥兒。我可沒有王三官兒那麽大的兒子,以後莫再亂叫。”

文嫂見他臉色不好,不敢再提王三官,便把話題往林太太身上扯:“太太許久沒見您了,心裏想得很,托我來問一聲,大官人什麽時候有空,過去走走?”

“我沒空,忙著呢!你若沒其他的事,我也就不留你了。”

“那……”文嫂站起身,心裏不甘,卻又沒辦法,“那我改日再來。”

西門慶讓玳安送她出去,回來後對玳安道:“以後文嫂再來,先問明她有什麽事。若還是那些閑事,統統回我不在。”

玳安應了。

西門慶起身朝後院走,進了李瓶兒的院子,剛走進來就聽見瓶兒在說窮。

他邊走邊大聲道:“什麽窮?瓶兒你缺零花錢了?”

“老爺回來了。”李瓶兒放下脆餅,站起身迎接他。

西門慶摟著她的腰,在榻前坐下來,看著桌面,笑瞇瞇道:“晏哥兒吃過了?”

李瓶兒:“吃了,吃得可多了。”

惠慶笑著一一細數:“吃了十個水餃,一碟果餡餅,兩塊蜜三刀,一碗蛋羹,還喝了一盞蜜水。”

“呵呵,”西門慶大笑起來,“能吃是福,小孩子長身體,吃得自然多。”

李瓶兒:“他還小呢,不忌口胡吃海塞,吃壞肚子怎麽辦?”

西門慶:“你就是操心太多,他既然吃得下就說明他餓。我看晏哥兒正常得很,倒是你,胃口就像小雞似的,一天也啄不了幾顆米。”

李瓶兒瞪了他一眼。

晏哥兒跳進西門慶懷裏,撒嬌大喊:“我要吃海苔,海苔!”

李瓶兒不願意太慣著兒子,道:“還吃?你看你的肚子,都快成小型黑洞了。”

晏哥兒開始在榻上打滾,邊滾邊嚷:“海苔,海苔,我要海苔!”

西門慶摟住兒子,防止他滾到地上去,一面笑道:“你娘說你的肚子黑洞洞的,吃進去的東西都看不見了。哈哈!”笑完又怪李瓶兒,“沒事你跟他亂說什麽,小孩子都愛吃,一聽見新鮮的就想要。你說的那個海苔是什麽?”

李瓶兒不可思議地問他:“府裏沒有?”

西門府連鰣魚都能弄來,竟然沒有海苔?

西門慶:“沒聽說過。”

一旁的丫頭們也俱都搖頭,表示完全沒聽說過。

李瓶兒只好形容了一番,惠慶想了想,道:“六娘說的是紫菜吧?這個廚房有,晚上就讓她們煮湯送上來。”

李瓶兒哄晏哥兒道:“你別嚎了,屋頂快要被你掀翻了。等下跟我學識字,如果表現得好,明天娘給你做海苔。”

“真的?”晏哥兒一骨碌爬起來,睜著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問她,“娘可不許騙我。”

“不騙你,我保證。”面對著這樣純凈的一雙眼睛,除了答應他,還能怎麽辦呢?

既然有了紫菜,海苔應該不難做吧?也許做得不會太好,但哄這群人應該夠了。

西門慶樂道:“那可一定要記得給我留一點,讓我也嘗嘗你的新手藝。”

李瓶兒這時才想起昨晚的事情,頓時沒好氣道:“沒你的份。和孩子搶吃的,你也好意思。”

西門慶:“噫!你這說的什麽話!有了兒子就不要男人了?沒有我,你能生出晏哥兒?”他滿臉自豪,一副居功至偉的模樣。

惠慶抿著嘴角發笑,其他幾個未嫁的丫頭都羞紅了臉,全部低下頭。

李瓶兒:“……”她已經不想理他了!

西門慶扭頭看到那一摞紙張,拿起來看了看,道:“這是你寫的?挺工整的,筆劃分明。”

“嗯,打算讓他認認字,省得他天天亂跑,浪費了光陰。”

“識字是好事。”西門慶點頭,“不過他還小,不可逼得太緊。”

李瓶兒:“這個我懂。”

他又搖頭:“想要字貼我出去買就是了,何必親自寫?小心弄汙了你的衣裙。”把紙放回去,看著李瓶兒道,“我的瓶兒就是能幹,不僅會弄吃的,還識字呢!”

還識字呢!

還識字呢?

李瓶兒哭笑不得,這年頭識字也成了一個大優點,可見普及義務教育的必要性。

惠慶這時才問:“老爺喝什麽茶?”

西門慶看了看桌面:“就喝六娘的花茶好了,點心不用再拿,這就夠了。”

他就著一壺花茶,把桌面上剩下的吃食一掃而空,然後抱著晏哥兒去桌邊,開始教他認字寫字。

李瓶兒原本打算豐富自己生活的教字活動被老爺霸占了,她只得和丫頭退到廳裏打發時間。

繡春問:“六娘,不如我們串珠花吧?”

李瓶兒點頭。

繡春去了,不一時抱了一個盒子出來,兩人去了外面的長廊裏曬著太陽串珠花。

青綠色的珠子串成葉子,紫紅色的珠子則是花瓣,正中間還配了六顆珍珠做花蕊。李瓶兒捧著自己的成品,非常高興。

繡春誇讚道:“六娘,真漂亮!戴在頭上一定好看!”

“你喜歡啊?那我也給你串一個,你喜歡什麽樣的?”

“這樣的就很好。我也有啊?”繡春大感驚喜,“珍珠多貴啊,我的那串不要珍珠了,就用白珠子代替吧?”

“沒事,”李瓶兒道,“你若是嫌太打眼,我只放一顆珍珠就好了。”

雖然她私房錢多,可真找不到花錢的地方,有時候想想也挺憂愁的。

西門慶正在看著晏哥兒寫“人”字,聽見外面的說話聲,走出來看,從她手裏接過珠花,細細觀看一番,道:“這個好看,我來替你戴上。”

李瓶兒一把搶過來:“沒弄好呢,現在還不能戴。”

西門慶也不生氣:“是不是珠子不夠?回頭我讓人買幾盒珍珠,隨便你串著玩。”

他財大氣粗,李瓶兒才不替他省錢,笑道:“那就謝謝老爺了。”

若不是她出不了門,她自己早就出去逛街買買買了。

西門慶點點頭,回了屋裏,繼續看兒子寫字。

李瓶兒又串了一個小些的珠花,僅用一顆珍珠做花蕊,送給繡春。

繡春高興極了,將新的珠子箍兒戴在頭上,走出去惹得其他丫頭羨慕不已。

就這麽打發了下午的時間,眼見就要到晚飯時間,惠慶走過來問:“六娘,現在擺晚飯?”

“這麽快?”李瓶兒看一眼天色,太陽沈到了西邊,“我去問問老爺。”

西門慶正在檢查兒子的功課,見她進來,招手道:“瓶兒,你來看,晏哥兒這字寫得多好!”

李瓶兒湊過去一看,天吶,這也叫好?

一個“人”字,那兩筆像隔著銀河似的,與其說晏哥兒是在寫字,不如說是畫畫。

西門慶捧著兒子的字,像捧著朝庭給他的升官文書一樣,讚嘆不已:“晏哥兒聰明,他爹娘都識字,將來一定有大出息!不像我,唉,好啊,好啊!”

“呵呵。”李瓶兒傻笑一聲,“老爺,晚飯好了,可要現在擺飯?”

“擺吧,晏哥兒也累了,讓廚房蒸條魚,蒸嫩些,給晏哥兒吃,補補腦。”

晏哥兒不肯走,拿著毛筆畫得正起勁,紙上一個大黑團,周圍還有幾個小黑團,除了他自己誰也不認識。

李瓶兒奪了他的筆,喊繡夏來幫忙洗漱換衣:“你看你,衣服都臟了。先吃飯哦,明天再玩。”

西門慶在一旁搖頭:“你又胡說了,他哪裏是玩?明明是在學習,在上進。”

“對對,上進上進。”李瓶兒在心裏翻了個白眼,不理這個護子狂魔,拍了晏哥兒的屁股一下,趕他去洗漱換幹凈的衣服。

不一時,晚飯擺好,一盤細細切成片的金華火腿,一盤豆腐幹炒臘肉,一盤爆炒腌肉,一大盆燉羊肉,三根羊大骨特意擺在最上面,還有其他的下飯菜及點心無數。

西門慶先抓起一根羊骨遞給李瓶兒:“來,瓶兒也啃一根。”

李瓶兒艱難地咽了下口水,天呢,這骨頭好大,比她的小臂還要長。這頭羊一定成年了,絕不會是小羊羔。

“我不要,你吃吧。”她搖搖頭。

西門慶挑挑眉,也不逼她,順手將大骨頭遞給兒子。

晏哥兒就瀟灑多了,由惠慶幫他卷起袖子,雙手捧著骨頭就開始啃。

西門慶自取一根,邊啃邊嘬裏面的骨髓。

李瓶兒對那盤爆炒腌肉情有獨種,肥瘦相間的五花肉,炒得晶瑩透亮,味道十足。

不知道是不是這時候的豬不吃飼料的原因,她總覺得比後世吃到的豬肉香多了。跟現在的肉一比,後世的速成豬簡直可以拿去餵狗。

西門慶見她還是肯吃豬肉的,便不操心了。

丫頭們擺上米飯,是撈幹飯。

將米煮到半熟,用竹爪籬將米撈出來,濾凈水之後,微火慢烘。撇出來的米湯則可以做湯喝。

大約是武松這個心頭大患去了的原因,大家的胃口都不錯。

西門慶吃了三碗幹飯,晏哥兒兩碗,李瓶兒一碗。那父子倆人還各喝了兩碗米湯,李瓶兒只喝了小半碗。

這米飯紮實,香噴噴的,李瓶兒吃得心滿意足,吃完就覺得已經飽到了喉嚨口。

晏哥兒吃得滿嘴流油,直打嗝,李瓶兒替他擦凈嘴,由繡春抱下去洗手換衣服。

李瓶兒和西門慶移坐到榻邊,繡夏送上兩盞六安茶,給他們解膩消食。

喝著茶,李瓶兒心裏直打鼓,老爺今晚不會又歇在這吧?

畢竟兩人的關系已經這樣了,他要是……

她怎麽辦?

再怎麽小口,一盞茶很快就喝完。

西門慶伸伸腰,假裝打了個哈欠,道:“困了,瓶兒我們去睡了吧?”

“啊?”李瓶兒頓時慌亂起來,“那你先睡,我吃得太飽,要出去走一走。”她邊說邊下了榻,穿上鞋打算去院子裏散步,離這個魔鬼遠遠的。

西門慶笑看著她,一收倦容:“那我也去打兩套拳。晏哥兒呢?讓他和我一起去,這小子今晚吃得也多。”

這時,繡春牽著又換了一套衣服的晏哥兒進來了。

西門慶牽著兒子的小手,道:“你娘要散步,你跟我去練拳。從小學起,將來長大了走出去才有本錢。”

李瓶兒無語地看著他。

有什麽本錢?欺男霸女的本錢嗎?

李瓶兒的院子說大不大,說小不小,騰出一塊地方給西門慶伸展拳腳還是夠的。

他帶著兒子在一旁呼呼喝喝,李瓶兒則沿著墻角慢慢走動。

不得不說,西門慶練拳的時候很好看,力道十足,肌肉賁張,全身線條硬朗,比不堪一擊的文弱書生看著陽剛多了,很有男子氣概。

西門慶發現六娘在偷看他,頓時練得更加起勁,心裏得意非凡。

暗想,以他的英姿俊容,哪個女人見了能不動春心?

見識了他的容貌氣度,還能不喜歡他的,一定是瞎子。

他的瓶兒一雙美目似雙瞳剪水,怎麽瞧也不像瞎子。所以,瓶兒一定是喜歡他的,只是不好意思說出來罷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謝謝【你個辣雞】、【遠遠媽】、【小希】、【開心就好】灌溉的營養液~

☆、第 112 章

西門慶打完兩套拳, 李瓶兒已經繞著墻慢慢走了十幾圈。

他對她說:“夠了, 別走了。繡夏, 打水來, 我要洗澡。”一面朝裏屋走。

晏哥兒在他爹練拳的時候, 就在旁邊胡亂喝喝哈哈地伸了幾下手腳,然後蹲到一旁挖墻角的螞蟻。

李瓶兒把他拉起來, 輕聲責備道:“你看你, 又糊了一身土。一天得換多少套衣服才夠?幸虧有丫頭, 不然可得累死我。”

“什麽死不死的?說話也不註意著點。”西門慶在屋裏大喊, “把晏哥兒抱來,我和他一起洗!”

惠慶把晏哥兒接過來,送到老爺身邊去。

李瓶兒站在院子裏,躊躇不安地看著裏屋。如果可以,她真想一直散步到天亮。

“六娘, 我打水來給您也洗洗?”繡春小聲問。

“唉,去吧。”躲不過啊, 李瓶兒看著漆黑的天色暗想。

晏哥兒洗澡愛玩水,等李瓶兒洗完出來時, 那父子倆還在浴桶裏玩鬧, 弄得水漫了半間屋子。

“好了, 別玩了,你娘多半都洗好了。”西門慶按住兒子撲騰的小手小腳,胡亂搓了他幾下,拍拍他的小屁股, “快出去,害得我都沒洗好。”

等他們一出來,李瓶兒趕緊迎上去,把兒子接到懷裏,抱進側間,哄他入睡。

西門慶坐到炕上,面前擺著小桌兒,放著幾碟點心及茶水。

他慢慢喝著茶等六娘,等了好一會兒,那邊屋裏早就沒了晏哥兒說話的聲音,仍然不見六娘過來,便扯著嗓子大喊:“瓶兒,你瞎磨蹭什麽呢?兒子睡了就過來。”

“老爺……在……在叫呢。”繡春非常害怕,滿臉驚惶,仿佛呆會兒陪床受刑的是她一般。

李瓶兒抿著嘴,緊緊捏著手帕不作聲。

“瓶兒?瓶兒!繡春!繡春!”西門慶還在大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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